金魚的小天地

此金魚非彼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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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吹過，帶了點稻香，金聖圭在田埂上走著，最後坐下來瞇眼享受這風的涼爽。
「你是誰？」望著眼前這個小眼睛的少年，張東雨一臉疑惑，手裡還抱著剛收割下來的高麗菜。
「金聖圭。」
這是他第10087次發問了，每次金聖圭都一樣耐著性子回答。
據說以前張東雨是個喜歡打架鬧事的小混混，金聖圭才不相信，直到看見他身上那些傷疤。
那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造成的，深深淺淺的，有些怵目驚心。
他媽媽說他雖然孝順卻常在外頭打架，最嚴重的一次讓他差點失去生命，好不容易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卻留下了健忘的毛病。
有多健忘呢...？大概就是金魚的七秒記憶一樣，只不過更長了點，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忘記，而且再也想不起來，就像他的腦袋裡有橡皮擦一樣。
金聖圭戳了戳張東雨健壯的手臂肌肉，故意問。「你以前喜歡打架啊？」
「不知道，我想不起來。」張東雨傻傻笑著。
看著他的笑容，金聖圭覺得起碼他現在是單純而快樂的，那就夠了。
「哥，你是這裡人嗎？」張東雨也坐到他身旁，陪他眺望那片稻田和菜園，甚至是更遠一些的山邊。
金聖圭搖頭。「不是，我只是來奶奶家，再過一陣子就要回去首爾念書。」
他不過是因為放暑假才來這兒。
「這裡是鄉下啊...哥一定不習慣吧？」張東雨望著他，眼神有些閃爍著。
不知道為什麼，他想要這個哥哥一直在他身邊呢。
金聖圭沒發現他的異樣，嗅著空氣中溫暖的味道，感到有些幸福。「...現在很喜歡。」
剛來的時候他也很不習慣這裡的生活，太過純樸，但現在已經習慣，甚至於是依賴。
「東雨啊！來幫忙！」遠處傳來呼喚。
張東雨應了聲馬上跑去幫忙，一個回頭他又忘記剛才和自己說話的是誰，於是大喊。「你叫什麼？」
「金聖圭。」金聖圭回答，然後笑開了。「我叫金聖圭！」

閒著沒事，金聖圭就喜歡到張東雨家串串門子，就算是坐在門口發呆度過一個下午也是挺愜意的一件事。
他媽媽人很好，至少不會向他奶奶一樣唸著他都不幫忙家事。
張媽媽的聲音從後院傳來。「聖圭啊！你幫我到樓上東雨的房間拿他的衣服下來好嗎？那孩子老是不洗衣服。」
「好！」
他上樓拿起張東雨丟在床上的衣服便要下去，轉身之際他看見小書桌上擺了一本攤開的小筆記本還有一張他的相片。
“金聖圭。”
“他叫金聖圭，不能忘記了。”
忽然他鼻子一酸，眼前有些模糊。
原來這孩子很努力的在記得他啊...還以為他都不記了呢。
「聖圭你要下來了嗎？」樓下又傳來聲音。
金聖圭吸了吸鼻子，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大聲回答。「要下去了！」
然後他用手機把那潦草的字跡拍了起來。
離開京畿道九里市的那天，張東雨氣喘吁吁的跑過大半個村就為了找金聖圭，終於在他要上車前把他攔下來了。
「哥！」
「怎麼了？」金聖圭回頭，見他只著一件背心便脫下外套給他蓋著。「這都入秋了啊！」
「我會...努力記得你，你留下來好不好？」
「我只是回去讀書。」看著他那可憐的樣子，金聖圭給了他一個深深的擁抱。「下次再來的時候，可別再問我是誰了。」
張東雨偷偷的瞄了寫在手心的字。“金聖圭。”「嗯！聖圭哥。」
幾個月過去，金聖圭盼到了幾天假，踏著有些積雪的路面，他將臉埋在厚厚的圍巾裡，朝著熟悉的屋子走去。
要不是為了張東雨，這種天氣他根本不會出門，只想待在被窩裡。
只見屋前一個大孩子正堆著雪人，那小眼睛的樣子跟自己極像，他喚了聲。「東雨。」
其實這呼喚是有點緊張的，他怕對方還是會問他是誰。
那人抬頭，笑的一臉燦爛，起身抱住了他。「聖圭哥！這幾個月我都沒有忘記你哦！你是我第一個記得的人！」
忍著心裡的悸動，金聖圭笑道。「那你媽呢？」
「啊...那你是第二個才對！」張東雨還是緊抱著他，很溫暖的懷抱。
金聖圭露出幸福的笑容，和他一起堆了雪人。
雪融之時最是寒冷，樹梢上嬌俏的梅花悄悄地綻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