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的小天地

33.三不五時的告白

之前偶然在從網路上看到一篇文章，上面說情人要用愛去灌溉、滋養，兩人間的愛情才會盛開得美麗，所以金泰亨在LINE上搜尋聊天記錄關鍵字：「愛你」、「愛妳」，已經跑出上百則相關訊息，全都是和方阿米的聊天記錄。
但看了一下上次說愛她的時間，已經是一個禮拜前，而且這幾天兩人聊天的頻率也不如以往那樣頻繁，這慢下來的步調促使他開始思考自己和方阿米的這段關係。
其實和方阿米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他不是沒有這樣思考過，公司的大家在知道他們的關係後，或多或少都會在工作上刻意刁難她，或是在背後議論紛紛。
她承受了很多，卻從來不跟他提起，而且她是正職，在提出離職前都必須聽見這些，不像他，實習結束了可以選擇不繼續工讀，能揮一揮衣袖的離開。
金泰亨不懂，不過是談個戀愛而已，為什麼要搞得好像他們倆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他也想過，乾脆就這樣吧！分手好了，雖然會失戀，但壓力勢必少了很多，只是在看到手機桌面上她的笑容，他又會覺得……不該讓她流淚。
剛好這時手機跳出方阿米傳來的訊息。
“上小夜好累，想你了。”
他也想她，想要抱抱她，但現在的他……心裡亂的很。
索性把手機丟到一旁，他躺在閔玧其床上，側身蜷縮成一團。
他能愛她嗎？他的家庭可不幸福，也沒辦法保證能在以後給她一個幸福且無憂無慮的未來。
而且……他又真的喜歡她嗎？他覺得現在好像已經沒有當時那種新鮮與衝動感了，想要抱抱她、親吻她的感覺變得稀鬆平常，不再悸動，如例行公事一般。
閔玧其坐在床邊地上，伸手撈過金泰亨的手機，看了一眼那未被讀的訊息。
「幹嘛不回？」他問，並挑起一邊眉。
而金泰亨翻了個身躺平，任憑日光燈刺痛了眼，彷彿事不關己。「晚點再回。」
「當時不是很喜歡她嗎？追到手就變樣了？」閔玧其語帶諷刺，但是是開玩笑的那種語氣。
方阿米跟他偷偷抱怨過，金泰亨最近這幾天就算在滑手機也不回覆訊息，是不是劈腿了、不喜歡她了？
這種情況也發生在他跟大米身上過，而女生有時候的多想會很恐怖，並且會轉變成猜疑，所以他盡量不讓這種事情再發生，也刻意用這種方式替方阿米表達她的不安。
「沒有當時的新鮮感跟衝動了。」金泰亨淡淡道，語氣絲毫不帶玩笑的性質，而是認真的回答著，並用雙手枕著後腦勺。「而且我覺得談戀愛有點累。」
單身時嚮往有情人陪伴的好，而有情人後又嚮往單身的自由，人啊……總是這麼矛盾。
「這是穩定期。」閔玧其睨了他一眼，對於他不負責任的言語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他不記得是誰說愛情分成五個階段了，分成熱戀期、磨合期、穩定期、承諾期和共同創造期，雖然不是每段感情都會經歷這些，但金泰亨和方阿米熱戀過了也吵架過了，接下來若是邁入穩定期，一段長久的感情其實沒那麼困難。
「談戀愛跟我想的不一樣。」金泰亨的語氣依舊淡然，彷彿之前將方阿米看得那麼重要的自己是別人假扮的。
他以為可以克服所有，不論是平淡、家庭、公司輿論，但其實心裡懸掛著的石頭搖搖欲墜，隨時都可能掉下來壓死誰。
「談戀愛一定會有變化，不論是一個人變成兩個人，或是多了一些責任，但那都是必須的。」閔玧其忽然覺得自己可以從事心理諮商，能講出這麼有道理的話，他自己也很佩服。
「我只是覺得，我好像不喜歡她了。」金泰亨的話猶如震撼彈一般。
這種猜測究竟是真的不喜歡了，還是因為各種壓力而導致自己被內心欺騙了，他自己也不知道。
而閔玧其捏緊了拳頭，一股打抱不平的情緒突然就這樣湧上來，再也克制不住。
「金泰亨！你很膚淺！你這樣想就表示你還沒長大，那我會覺得你乾脆放阿米走，她的幸福不在你身上！」
砰的一聲，等他回過神來時，自己的右拳已經落在金泰亨左臉頰，這是他不知道第幾次打他，但卻是第一次為了一個女人，而且還不是自己的女朋友而出手。
「你憑什麼講這些！講得好像能給她幸福的是你一樣……！」金泰亨不顧臉頰還痛著，跳下床把他壓倒在地，跨坐在他身上還揪著領子，眼淚激動地奪眶而出。「你也知道我的家庭、你也知道公司的人怎麼對待她……！」
他在拔河啊！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到底該怎麼做才對？！
「我這是替阿米兩肋插刀！我不想看她那麼傻的一個人被你傷害！」閔玧其奮力推開他，自地上搖搖晃晃的爬了起來，抓了手機、鑰匙和錢包就要出去，準備去大米家過夜。
方阿米沒有做錯什麼，雖然愛情的開始是金泰亨點燃的，但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憑什麼他說熄滅就熄滅？就像被貓捉到的老鼠一樣，而老鼠只能被玩死嗎？
「我不想再說什麼了，沒人一開始就知道戀愛怎麼談的，你如果喜歡她，就不要讓她等待；如果不喜歡，也不要耽誤人家！」說完，他甩上門離去，幾秒後又開了門。「如果你要回家，記得幫我鎖門！」
看著再度被大力關上的門扇，金泰亨坐在地上等待雜亂的情緒平復下來，激烈的心跳和嗡嗡作響的腦袋讓他肩膀無力垂落，也讓他看起來彷彿沒有靈魂的軀殼。
明明就只是個簡單的問題，他喜歡方阿米嗎？就這麼簡單的一個問題，為什麼他沒辦法回答出來？
拿起手機，他點開相簿，看著有方阿米的每張相片，相片裡的她，各種表情都那麼真實地呈現在眼前，上百張的相片裡最多的還是她的笑容。
原來跟自己在一起的她，是這麼的快樂，就是因為在一起時的快樂，足以讓她忽略那些輿論與刁難嗎？那麼自己應該也要相信他們可以克服很多問題吧？
點開與她的對話，他按了幾下鍵盤，發送訊息。
“我也想妳了，也好愛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