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的牆上有著詭異的紋路,那是新舊血跡畫成的,而髒兮兮的地面有著水漬,偶爾有幾隻肥大的蟑螂逃竄過,整個監獄都瀰漫著一股難聞而難以言喻的味道。
飯菜被粗魯的從小門推入,湯水灑了一地。
幾個人因為餓壞而紛紛搶食,像極了中元普渡。
金南俊好不容易才搶到兩個饅頭,雖然沾到了灰塵,可他還是用破舊的衣物擦了擦,將其中一個遞給角落裡的人,然後在他身旁坐下。「吃飯吧!」
朴智旻看著他好一會兒,搖頭。
他餓嗎?好像很餓,可是又沒胃口。
饅頭又乾又硬,金南俊撕了一塊硬是塞進他嘴裡。「多少吃一點,也許有機會能夠出去。」
在這裡能有東西吃已經很不錯了,別餓肚子才能活著。
朴智旻咬了許久才有足夠的唾液分泌然後吞下,自己接過饅頭默默啃著。
隔壁又傳來虐打的聲音。
痛苦的呻吟及辱罵,還有皮鞭打在皮膚上的聲音,聽起來皮開肉綻了吧…。
他輕輕的開口,語氣顫抖。「有機會嗎?我以為進來了…就躺著出去了。」
他很害怕,就算縮成一團也沒有安全感,只有田柾國的懷抱才可以。
不知道田柾國被抓去奴隸市場怎麼樣了…?是否平安無事…。
「隔壁的阿賢,咬舌自盡了。」金南俊說的好像事不關己,看著他天真的臉龐沾滿髒污,伸手幫他擦了擦。「你不會吧?」
他還記得朴智旻剛被抓來的那天,稚嫩的臉上充滿惶恐,一開始都不吃東西,很快的就瘦了一大圈,毫無求生意志。
是他強迫他吃點東西,他才漸漸的恢復。
「不會。」朴智旻抬頭,唯一的小窗透進的光線照著他的絕望。「但也許是上吊。」
金南俊還是看著他,似乎在判斷他的話是真或玩笑。
但在這裡…每天都有人死去,不論是自殺或被虐。
朴智旻苦笑著,淚水滑落臉龐。「我們為什麼被帶來這裡?」
這裡的人都是犯罪而被關進來的,可他是守法的好公民,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
那天他和田柾國在田邊休息,然後一群警察就來了,他們被迫分離,從此音訊全無。
「我們犯的罪…就是愛上一個男人。」金南俊充滿無奈,這個時代還不夠開明,同性戀是一種罪名。
尤其是…他愛上的還是個官員之子。
「…智旻吶,你想出去嗎?」他忽然答非所問。
而朴智旻點頭,語氣不知道是落寞還是興奮。「…當然,如果出去,我一定要找他。」
這個他,當然是他日日夜夜掛念的田柾國。
金南俊表示知道了。
有他這個回答就夠了。
「如果你遇到金碩珍,記得告訴他,我愛他。」他說。
「為什麼?」朴智旻疑惑,而他不再講話。
等待下一次獄卒進來搜索拷打,金南俊抱住他們的腿就為了爭取朴智旻逃走的機會。
「哥…!」朴智旻回頭望了一眼,只見金南俊滿臉是血,淚水模糊了視線。
「…我叫你快逃啊!」金南俊大吼,手裡緊緊攥著一張相片。
那是他和金碩珍的合照。
朴智旻頓了頓,跌跌撞撞的逃離。
 
月黑風高的夜晚,月亮也躲起來了。
金碩珍悄悄離開家裡,往監獄的方向跑去。
自從金南俊被抓走到現在已經過了好幾個月,不知道他在裡面有沒有吃飽,過的好不好。
他不會跑步,但還是努力跑向郊外,並且在那裡遇見逃出來的朴智旻。
「你這是去送死。」後者擋住他的去路。
雖然朴智旻不想管,但還是出聲了,要他看別人去送死…他做不到。
「那你又為何在這裡停留?」金碩珍看著他,心急如焚。
要是晚一秒,有可能監獄裡的人就把金南俊弄死了。
「我…不知道該去哪裡。」朴智旻語氣顫抖。
他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逃出來的,又該去哪裡找田柾國?
「你是逃離的嗎?」金碩珍發現他的髒和傷,於是睜大眼睛問他,但對方好像覺得自己是來抓人的,所以抱著一絲希望又問了一句。「你知道金南俊嗎?」
朴智旻這才有了反應,緊抓著他的手。「你是金碩珍…?!南俊哥還在裡面!你快點去救他!」
金碩珍準備轉身,卻看見他頸上的項鍊,覺得眼熟。「等等…你這個項鍊是不是也有人有一樣的?」
「你知道他嗎?田柾國?」朴智旻連忙把項鍊拿到金碩珍面前。
那是一條繩編的鍊子,上面掛了一顆玻璃珠,因為當時的生活環境並不好,而這項鍊是田柾國親手做的,全世界只有兩條。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叫田柾國,但我確定我看過一樣的項鍊!」金碩珍蹙眉,然後按著他的肩膀,指著剛才來的方向。「你聽好了,明天早上會有一批人從前面的村莊被送往奴隸市場,你想辦法混在裡面,他應該也在裡面!」
之所以會看過,是因為他父親是這裡最大的官員,但卻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官員。
他認為同性間除了友情親情之外的情感都是不對的,應該消滅。
如果體格比較不好的,他就把人關到監獄裡,如果體格較好的,就送往奴隸市場,藉此賺錢。
「我知道了,謝謝你!」朴智旻充滿感激。
金碩珍動用關係進入監獄裡,人數太多只能一個一個的檢查。
那些人身上都有傷,有的已經腐爛發臭,甚至長蛆蟲了。
難道金南俊已經不在這裡了嗎…?會離開這裡只有兩個原因,一個是逃離,另一個則是…死亡。
正當他要離開時,終於在角落發現奄奄一息的金南俊。
他身上都是傷,有的還皮開肉綻了,血是凝固了又流,紅紅褐褐的好怵目驚心。
「南俊!是我!」金碩珍輕拍著他的臉頰,怕弄疼他。
是要多麼殘酷的毆打才會造成這樣嚴重的傷?
金南俊以為自己幻聽了,勉強睜眼,看見日思夜想的人,眼淚從腫大的眼眶流出。「你…怎麼來了…?」
金碩珍緊緊抱著他,豆大的淚水滑落臉龐。「因為我想你!我們快走!」
他攙扶著他,卻沒看見身後的獄卒讓誰進來了。
男人見狀氣紅了眼,奮力分開兩人,將失去支撐的金南俊推倒在地。「你這孩子!我就知道你來找他!跟我回去!」
金碩珍掙扎著,脖子上的青筋都出現了。「爸!我不要!那又不是罪!我喜歡他!我愛南俊!」
「喜歡男人本來就是病!有病的都要關進來!」男人不肯放手,下令要獄卒打死那個沒有反抗能力的人。「給我打!」
「那我就在您面前死給您看!」金碩珍瞪著自己父親,用盡力氣掙脫後,一頭撞上血跡斑斑的牆。
「碩珍!」金南俊哭喊著,可是他再也沒有力氣爬起。
金碩珍知道只是撞牆還不會死,奪過獄卒腰間的槍,抵著自己心臟,扣下扳機…。
他沒有辦法親手解決自己心愛的人,但可以解決自己。
心臟在受到槍擊後大約還有十秒才會停止,他還有時間可以對金南俊說出最後的話。「…我愛你。」
金碩珍倒在金南俊身邊,一直到死,兩人都是十指緊扣的。
 
忽然下起大雨,泥濘不堪的路也更加難走,但朴智旻還是找到那間關著要送往奴隸市場的小屋。
有人看守,他進不去,只好透過每一扇小窗及昏暗的光線去尋找田柾國。
而且小窗設的高,他看的更吃力。
裡面的人狀況只比監獄好一點,沒有傷但也死氣沉沉的。
跟挑水果一樣,沒有傷才能賣到好價錢。
朴智旻其實看不太到裡面的情況,是透過玻璃珠才找到人的。
因為只要有一點光線,玻璃珠就能折射出微弱的光芒。
「果果…?」朴智旻輕聲的喚著。
「…。」田柾國聽到叫喚而看了看四周,確認大家都熟睡著才敢悄悄回問。「雞米尼?」
「是我。」聽見熟悉的聲音,朴智旻紅了眼眶。
「…你等等!」田柾國移動到小窗底下,邊流淚邊努力把早已剝落的牆壁再摳著,使它形成一個手腕能通過的小洞。
朴智旻見開了個洞,蹲坐在牆邊。
兩人這才終於又碰到彼此,緊緊互扣的手捨不得放,淚流滿面,隔著一道牆互訴這幾個月以來的想念。
一早,陰雨綿綿的天氣,這批人要被送往奴隸市場了,朴智旻不動聲色的混進人群裡,跟著上了貨車。
他和田柾國在擁擠的車斗裡緊緊相依偎。
後者這才看見他裸露的手臂有著大大小小的瘀血,滿是心疼。「你的傷…。」
朴智旻靠在他懷裡,眼睛已經腫到不行,只能打開一條縫。「沒事的,能見到你都沒關係的。」
「一下車我們就逃。」田柾國道。
然後他們要逃到一個很和平的地方,沒有戰亂、沒有這種給人安上莫須有罪名的貪官、沒有人會反對他們的愛情。
「嗯!」
就在朴智旻應完聲時,一陣天旋地轉,田柾國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就伸手將他緊緊護在懷裡,不讓他受傷。
貨車因為超載太多又因為山路,不慎翻車墜落二十公尺深的山谷,死亡慘重,全數罹難。
這是一個時代的悲歌,是一首用生命譜出的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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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這不是短文啦哈哈
但卻寫出我內心的黑暗面(?
利用昏昏沉沉的腦袋,睡睡醒醒打的,但我的想法也大概表達出來了
今晚11點等M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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