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的小天地

接近打烊時間了，金泰亨轉動著疼痛的肩頸與手腕，將裝滿大量果皮的桶子拿到放置在後門外頭的大廚餘桶集中。
廚餘桶蓋子一打開，一股發酵的酸腐味道傳來，他連忙把東西給分批倒進去，迅速關上後趕緊洗掉手上髒污及氣味。
將水給甩乾後他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在周圍，才敢從褲子左右口袋各掏出一盒被體溫熨燙到變熱的貓咪罐頭。
「嚕米！」他喊著貓的名字，因為這附近有一些流浪貓聚集，而嚕米是他最喜歡的一隻，白中攙了幾撮淺咖啡的毛色，是一隻花貓。
大概是知道這裡會有吃的吧！嚕米每天這個時候都會跑來這裡等待，而且很會撒嬌。
但今天金泰亨喊了好幾聲，牠都沒出現，他心想是不是牠跑太遠了而沒聽見，所以趕緊回到店裡收拾凌亂的工作台，下班後才往附近尋找。
他不知道嚕米會出現在哪裡，所以只能漫無目的，賭運氣看能不能一下子就找到，但顯然他的運氣不算……太差。
那不遠處站在路燈下的人影率先吸引他的視線，讓他停下腳步。「田柾……。」
但他沒喊住對方，因為地上那隻奄奄一息的花貓正是他尋找的嚕米。
他的眼睛驀地睜大，因為嚕米身下那灘鮮血及牠旁邊一路滴滴答答過來的血跡……田柾國到底對嚕米做了什麼？！是他害死嚕米的嗎！
金泰亨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一直以來都覺得很善良的人，而現在，他覺得對方既冷血又殘酷。
「痛苦都將結束了。」田柾國蹲下身，貌似撫摸花貓凌亂的毛，但又沒有碰觸到牠，等到花貓身軀不再起伏，他才再度開口。「跟我走吧！」
這些話及動作看得金泰亨一頭霧水，但他卻看見有個淡淡的影子從嚕米身上分離了，那是半透明的嚕米，而田柾國抱住那光團起身，轉身後卻被站在那裡許久的金泰亨給嚇到了。
「泰……泰亨，」他想解釋，卻又不知道金泰亨到底看到了多少。
金泰亨上前揪住他的衣領，憤怒地大吼著。「你到底對嚕米做了什麼？！為什麼嚕米受傷這麼嚴重？是不是你弄的！」
「嚕米不是我害死的！」田柾國下意識地辯解，因為不想被金泰亨誤會，也不想金泰亨誤解後，將不是事實的事情告訴朴智旻，讓朴智旻也討厭自己。「牠是被流浪狗咬的！」
牠真的是被附近流浪狗攻擊才會導致死亡的！
「那你為什麼不救牠？說不定牠還可以被救起來！」金泰亨一下又一下地推著田柾國的肩膀，大哭大喊著。「那你要把嚕米帶去哪裡？你不是人！我都看到了，你帶走嚕米！你要把嚕米帶去哪裡？！」
「……牠傷的很重。」田柾國只回答前一個問題，並且任由他隨意對待自己，因為自己是死神這種事情很難解釋清楚，而這也是這個身份的為難之處。
他來的時候，嚕米已經瀕臨死亡，他所需要做的不過就是等待牠斷氣，然後引領祂。
金泰亨望著田柾國的眼睛，試圖從他的眼神裡找出任何一點蛛絲馬跡，他不是不相信他的話，而是思索著該如何定義這個人的身份。
他不像朴智旻那樣具有陰陽眼，但他的直覺告訴他……田柾國也不是一個普通大學生，接著他忽然垂下肩膀，像斷線的木偶一般。
空氣變得死寂，而田柾國因為不知道他會說出怎樣的話而害怕著。
幾秒後，金泰亨開口了。
「你一直跟著智旻，你……，」他低著頭，顫抖著肩膀說出自己的猜測。「你也想帶走智旻嗎？」
如果他的猜測屬實，那麼這樣的人很恐怖！
田柾國身體一震，啞口無言。
「夠了，你不要接近他了。」金泰亨蹲下身，將那脆弱的動物身軀抱起，不顧那些血會沾上自己衣服地緊抱在懷裡，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警告什麼。「我們智旻，會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