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泰亨將罈放在另外三個的旁邊,後面是雙眼哭的紅腫,眼睛幾乎睜不開的金南俊。
這好像是詛咒一般,人家說感情太好的人容易相繼離世,他以為這只會發生在感情很好的夫妻身上。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對吧?”
金泰亨猛然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他說的話,一語成讖了,他發誓不會再亂講話了,只要大家都好好的…。
金南俊阻止他繼續傷害自己的動作,將他緊緊抱在懷裡,要這樣用力,他們才能確定對方是真實存在的。
兩人沒有告訴金碩珍這悲傷的消息,因為依他現在的精神狀況不適合知道這些事。
怕他崩潰而選擇結束自己。
死亡是人生必學的課題,但短時間內接踵而至,他們都沒有勇氣再去接受死亡這件事。
離開四個好友相聚的地方,南泰兩人來到江堤旁,微風徐徐還帶著秋天的憂傷。
當時的雜草長了又修,現在又長了,現在還長了一些白色的不知名小花。
「…他們最喜歡這裡。」金南俊望著水波蕩漾的水面,想起好多好多關於他們的回憶。
有閔玧其、田柾國;朴智旻和鄭號錫。
朴智旻跟鄭號錫最喜歡江堤旁的草地,尤其是躺在那裡曬太陽,他們之間的感情平淡如水卻耐人尋味。
解脫之後,也許在那裡應該會快樂一點吧?
「我不想長大。」金泰亨扯著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
雖然他成年了,但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讓他體會到成人的痛苦?就讓他像個孩子一樣難道不好嗎?
「可是這個社會就是不斷的逼迫我們成長,用任何方式。」金南俊朝水裡丟著石子,貌似漫不經心,其實是藉機抒發一些情緒。
這就是社會的現實與殘酷,只不過讓他們早點體會到人生的苦澀罷了。
「等我們再大一點了,收到的訃文越來越多,是不是最後…連FB的上線人數也會掛零?」
「也許是。」
聞言,金泰亨不再說話了,低頭啜泣著。「哥,不要比我早走…。」他胡亂抹著臉上的淚水,哭得無法控制。
金南俊將他攬在懷裡,很快地臉龐也濕了。
他沒有答應金泰亨的要求,因為明天的事…誰也說不準。
「少爺…吃飯了。」張叔端著清淡的雞肉粥進到金碩珍房裡,後者直盯著底下鋪著的報紙,伸手抽了出來。
“疑因抑鬱過度,少年服藥自殺。”
南韓的自殺率是全世界數一數二的,這篇報導篇幅很小甚至沒有圖片,而相關新聞卻是層出不窮。
那上面隻字未提鄭號錫,但金碩珍心已涼了。
他就是覺得那是鄭號錫。
他一愣,連翻倒粥燙到手都不自知。
「少爺!您還好嗎?」張叔被他的動作給嚇到了,連忙拉他去洗手間沖水。
「我沒事…你先出去吧…。」金碩珍淡淡道,臉上的淚水不知道是因為手在痛還是因為感覺到好友的離去而落下。
張叔離開後,他撥了朴智旻的電話,想當然是沒人接聽的;而後他撥給了鄭號錫,也一樣無人接聽。
沿著牆壁他跌坐在地,愣了很久才想起要打給金南俊。
人在最需要陪伴時最先想到的那個,表示對方意義重大。
電話的那裡很安靜,偶爾傳來超商門在開關的叮咚聲,看來金南俊正在打工。
「他們…不在了…對嗎?」金碩珍輕輕的開口,氣若游絲。
他擔心對方會不會比他更傷心,也怕這麼一問,心裡那個美好的世界就這麼徹底瓦解。
他其實無法再接受任何打擊卻又不想被蒙在鼓裡,人就是這麼一種矛盾的生物。
「…對不起…。」對方頓了頓才回答,怕觸碰到他的傷疤。
金南俊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不掉眼淚,要是他先哭了,金碩珍該怎麼辦?
金碩珍低著頭,任憑瀏海蓋住了眼。「這是開玩笑對不對…?」
深深吸了一口氣,金南俊假借要去貨架點貨,因為淚水再也止不住了。「…你還好嗎?」
「…嗯。」金碩珍應了聲。
應該是…沒問題吧?可是他又覺得這一切好不真實,心臟像被人捏緊一樣難以呼吸,甚至是疼痛。他應該要哭的,可所有情緒堵在胸口很難受。
是不是他多付出一點關心就能免於一樁樁的悲劇發生?
安靜了幾秒,幾乎是求饒般,金南俊哽咽著抹去臉上爬滿的淚水。「還有我跟泰亨陪著你,拜託你…活下去…。」
剩他們三個了,拜託…不要死…他們可以相依為命,可以互相扶持。
「嗯…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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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時間:2016/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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