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的小天地

看著鐵盒子裡滿滿的信件，邊伯賢臉上就浮現幸福的笑容。
寄件人都來自一個叫朴燦烈的少年，不過那些信件最近的日期已經是三個月前了。
「你說會回來陪我過生日的。」邊伯賢將信件一一拆開，反覆的閱讀。
越讀越悲從中來。
聽說前線的狀況很不好，中國節節敗退，很多士兵都戰死沙場了。
“相信我，我會活著回來，而且要陪你過生日，為你煮紅蛋。”那天穿著軍裝的朴燦烈顯得格外英姿颯爽，一雙大眼特別有神。“等我。”
這一等便是三年過去，而這三年邊伯賢都獨自吃著紅蛋，混著淚水的滋味特別難受。
他相信朴燦烈會遵守約定。
突然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他回頭，看見日思夜夢的那人就站在門口朝著自己微笑。
「我回來了。」戰爭的洗滌讓三年前的少年長成了男人，笑容依舊卻多了分成熟。「生日快樂，伯賢。」
他一身軍裝，就像當時離開的模樣，身後的陽光襯托他的榮耀而歸，空氣裡滿滿都是他的驕傲。
邊伯賢心裡一陣悸動，上前激動的抱著他。「這是夢嗎？」
「傻瓜，我回來了。」朴燦烈也摟住他，低頭吻去他的淚，接著是唇。
他們唇舌交纏，小心翼翼的怕破壞這時刻的美好。
「我去煮紅蛋。」朴燦烈看著他被自己吻的紅腫的唇，捨不得離開。
那一夜，他們在床上交換著彼此的思念，講了好多的事情。

「我等著你回來…我等著你回來…。」老舊的收音機傳來歌聲，因為機器已經有年紀了，歌聲斷斷續續的，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有些詭異。
但門口坐著的那老人卻不肯關掉。
收音機的雜訊讓他明白剛才自己作夢了，多美好卻又悲傷的夢。
他雖滿臉皺紋，但一雙眼睛如當年的清澈。
距離戰爭發生到現在，已經一甲子了，他永遠忘不了當他到前線當幫忙救護抬傷患時，看見軍衣上那名字就繡著：朴燦烈。
刺目的讓他紅了眼眶。
到前線幫忙是為了找尋他，希望得知他的消息，知道他平安就好。
但現在邊伯賢只能顫抖著雙手，掀開了對方蓋在臉上的白布，多希望只是同名同姓，只可惜事與願違。
朴燦烈全身都是褐色的血跡，沒有了右手，唯一完好的是他的臉，他就像睡著一般的安詳。
邊伯賢看見他手腕上的錶，那是朴燦烈生日時，他省吃儉用買來送他的，所以朴燦烈很珍惜，也不曾將錶摘下來過。
那時候他想帶他回去下葬，但死亡人數實在太多，天氣又炎熱，只能選擇火葬，最後他抱著骨灰罈和一支錶，坐著火車回到兩人的故鄉，從那天起，他變得不愛說話。
「燦烈…你看今天月亮多圓…。」他抱著一張泛黃的老照片，看著夜空裡的一輪滿月，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