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灑落樹梢,朴智旻踩過地面上映著的錯落光影,與幾個學生擦肩而過,往畫室走去。
他想在畢業時,在學校辦個畢業成果畫展,在那之前,他還必須完成很多幅畫才行,至少還要再十五幅吧!
畫室位在操場邊的建築物四樓,朴智旻踩著樓梯,一階一階地往上爬,然後幾個學生經過他,嘻嘻哈哈的下樓了,通常這個時候,這棟教學樓裡沒有幾個學生。
大家都去吃飯了,他不一樣,是吃飽才來的。
教室裡頭堆滿許多畫架與各種繪圖用具,顯得這空間很是凌亂,而他挑了一個不那麼破舊的畫架,從背包拿出自備的畫紙與水彩用品,將紙攤開並夾在架上,潔白的紙張在窗外光線的照射下,反射出有些刺眼的光芒。
朴智旻喜歡水彩和色筆,前者能夠表現朦朧的感覺,後者能夠將圖繪得更細緻,兩者雖然都是很容易取得的用具,但要描繪到細膩,也是需要一番技巧。
當所有事前準備都好了以後,他拿出外套口袋內的手機開始播放流行歌曲,讓寂靜的空間多了一些熱鬧。
他習慣一邊作畫一邊聽歌,那能使空氣不那麼沉悶,也能讓自己不去注意到角落那張椅子上的女人。
對,這個畫室除了朴智旻之外,還有一個不曾離開過這裡的女人。
祂穿著貼身的旗袍,黑底配上象牙白大印花的那種,頭髮也挽成一個髮髻,大紅嘴唇的樣子就像個風塵女子。
祂很吵,總是嘰哩呱啦地講著話,可是朴智旻從來就不想認真聽祂到底在講什麼,而祂也不怎麼吵他,幾乎都靜靜的待在那裡,偶爾才會起身望著窗外,似乎在等待著誰。
祂望著外頭的樣子很美,一雙墨色的眼瞳凝視著外頭事物,彷彿在時間的流逝中成了一座雕像,祂美麗的神情中帶著一絲瘋癲,不知道經歷過什麼樣的打擊。
拿過筆袋裡的鉛筆,朴智旻突然起了個念頭想把祂畫下來,畢竟可能相機也無法保存靈體的樣貌。
鉛筆尖在紙上細細描繪,發出磨擦的沙沙聲響,女人的輪廓都出現了,唯獨朴智旻怎樣都畫不出祂的神韻。
線條擦了又改、改了又擦,幾次下來,那些地上的屑屑都能聚集成堆了。
為此,他感到耐心快被磨光了,抓過一旁手機便把原本抒情曲調的歌曲給按了暫停。
手感這種東西是強求不來的,也許過些日子,女人的神韻就能被表達出來。
「……來猜猜看鐘擺,會把什麼帶來。」
那是一道很明顯的女聲,在歌曲被切掉後跟著哼完了那句歌詞。
朴智旻驚愕地抬頭,和女人對上眼了,她的妝容和打扮明顯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卻唱著這個年代的歌曲,兩者顯得衝突。
就在這個時候,畫室的門也被打開了,朴智旻馬上回頭,發現田柾國就站在那裡,而再次轉頭看向窗邊,那女人已經不見。
「……你怎麼在這裡?」朴智旻脫口問了一句,心裡仍想著那女人方才的表情。
那是極度悲傷的,清澈的淚水自臉龐流下,這麼惹人憐愛的女子,怎麼有人捨得讓祂流淚?
「我剛好經過!」田柾國又露出那令人心動的笑容,身上的簡單衣著非常適合他身為學弟的身份。「學長你吃飯了嗎?」
「吃……你還沒吃嗎?」朴智旻本來要回答吃過了才來的,後來覺得乾脆再出去吃些東西好了,也許回來後會再遇到那個女人,那到時候就可以考慮跟那個女人聊聊也不一定。
可能知道祂的故事後,一筆一觸之間能夠把祂的經歷一同畫進畫裡面。
「還沒,你能陪我去吃嗎?」田柾國走了進來,擅自替他收拾那些尚未用到的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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