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別想太多

拿著要洗的垃圾桶走出房門,金泰亨餘光瞄見被擺在旁邊櫃子上的那盆仿真塑膠花及上面夾插著的紙張。
看著上頭印著感謝照顧的字句,他心裡一陣唏噓。
這樣的感謝花盆在二樓有兩個,現在三樓……也有了,兩個月間,這裡的住民已經走了三個,都是突然之間住院,然後就沒回來了。
在這裡工作,真的會看見很多生命接近尾聲的樣貌。
不說二樓的住民,因為方阿米跟其他樓層的接觸還不多,但就這位住民的消息,方阿米可能還不知道吧?畢竟她今天沒上班。
悄悄拿出手機,他想告訴她這個消息,後來想想又作罷。
特地告訴人家這個壞消息,方阿米一定會覺得他很壞,要是把她弄哭了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金泰亨收起手機,一個回頭卻見她在身後,嚇得不輕。「妳怎麼在這裡?!」
「哦,擦床啊!」方阿米淺淺一笑。
每個正職員工每個月都會被分配到幾張住民的床號,必須以漂白水擦拭清潔床鋪、清掃地板,被檢查通過才算清潔完畢。
金泰亨看著穿著淺綠色格子短版上衣的她,忽然間就語塞了。「別、別想太多!」
她在背後看他多久了?是不是也知道這個感謝花盆的來由了?
方阿米被他突然的話搞得一頭霧水。
擦個床而已,是要想什麼?
「那個……。」金泰亨指著身後的花盆,不知道該不該直接說它的來歷,因為談論這個話題,無論何時都很沉重。
而她探頭一看,臉上的笑意收斂了點。「我知道。」
昨天她就知道了,那個阿公的家屬來辦理退住,剛好碰上她的班,家屬和護理師談論的所有的過程她都有聽見。
原本阿公就要回來了,哪知道隔天狀況急轉直下,就這麼走的措手不及。
「所以……別想太多。」見她失落的神情,金泰亨就著高上她許多的身高,忍不住伸手摸了她的頭,等到發現自己的動作時已經來不及收回了,只好順水推舟的揉亂她的頭髮,然後聞了聞手心,一陣洗髮精的好聞味道縈繞鼻間。
「妳有沒有洗頭啊?」
他假裝蹙眉,而味道卻深深的記在心裡,明明洗髮精的味道是那麼普遍,但因為是她,所以特別。
「有啊!每天都洗!」方阿米反駁著,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將頭髮綁好後拍打他的手臂,就像一對打鬧的情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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