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很溫暖,吹來時帶著一點暑氣,和樹葉竊竊私語的聲音更是催人入眠;老師的講課也變成催眠曲。
才剛睡著沒多久,我就被人用力拍打。
「果子!起床!」阿米不僅拍打我的背,還捏了我的臉。
她是我很吵的同桌,也是我的青梅竹馬兼室友。
我睜眼蹙眉看她,免得下一步是她更粗暴的對待。
她長的明明很清秀,可力道卻不輸男人。當然,每次比手腕還是我贏。
「上課啦!」她笑著,然後在書包裡東翻西找。
看她的表情我就知道。「妳又沒寫作業了吧?」
我們兩個是老師眼中的問題學生,只是差別差在阿米的成績總是名列前三,我是後三。
「啊…你也知道的,畫圖畫著畫著就忘記時間了,就跟你玩遊戲一樣啊!」她撓著頭皮回答。
反正我也沒寫,趁著老師還沒來,我抓起她的手往教室外面跑,只丟給其他同學一句話。「我們去保健室!」
說是這麼說,但其實我帶著她來到校外,而她也習慣我的蹺課了。
本來想去吃個海鮮煎餅再回來,但身上帶的錢不夠,只夠買一個冰淇淋一起分享,我們就這樣在外面待到放學才回去,好像約會一樣。
少年情懷總是詩,校園裡的風特別詩情畫意,我悄悄牽起阿米的手,這是我的第一次也是她的第一次,她的手小小的、軟軟的,很溫暖。
而我看見她臉上那抹羞澀。
「果子,我想聽你彈鋼琴!」她忽然抬頭要求。
我會彈鋼琴也是因為她,因為她的手指短短的,彈起來很吃力,所以她要我學來彈給她聽。
「好好好,妳先去禮堂等我,我馬上就到。」我讓她先到禮堂去,因為禮堂有台風琴,而我上樓收拾我們兩個的書包。
但到禮堂時卻沒看到她的人。
「阿米?妳在廁所嗎?」我朝女生廁所裡張望,由於沒人也就大膽的走進去,每間廁所都沒人使用。
這表示她不在這裡。
我試著撥打她的手機,希望她沒調成靜音或震動,隱隱約約的好像可以聽到鈴聲,於是我往聲音方向走去。
是地下室。
我不知道她去地下室幹嘛,因為那裡是學校的倉庫,堆放了很多東西。
可能是她要捉弄我吧!我想。
可我卻聞到一股血腥味,原本以為是鐵鏽味,直到看到她倒臥在血泊中,洗的潔白的制服沾染大量血跡。
你無法想像剛才還好好的一個人突然成了這個樣子,那感覺有多麼驚恐無助害怕。
我尖叫著拍著她的肩膀,希望她能睜眼看看我。「阿米!阿米!」
她沒有意識,但慶幸還有呼吸。
那是我第一次這麼害怕一個人離開自己。
醫生說她的傷幾乎在腹部,也還好沒傷到臟器。
阿米是一個生活很單純的人,不可能與人結怨的,也不可能有自殺的傾向。她是一個很開朗的女生,就我認識她到現在,沒哭過幾次。
但監視器怎樣就是沒辦法看到兇手,因為最關鍵的那支壞了。
我推開病房門,她早已醒來,正看著窗外,骨節分明的手緊抓著被單。
「阿米…。」
聽見我的聲音,她害怕的縮在一起,我想碰她,卻看見她無助的落淚。
創傷症候群使她變的不愛說話也不喜歡笑了,我發誓要當警察然後健身,只有把自己變強壯才能保護她。
警察抓不到兇手,我就自己抓!
阿米的情形持續了一年,一直到我考上警察大學才逐漸改善。
大家都很訝異我的成績怎麼會進步的這麼多,我覺得是…愛情的力量吧!
可是我寧願阿米什麼都忘了,就算把我忘了也好,這樣她會快樂一點。
一開始她不敢碰我也不敢叫我,到現在她會抓住我的衣角,喊我果子。
好久沒聽到這個稱呼,我高興的簡直要哭了。
我當上刑警的那天,也是我們在首爾待上七年的那天,我從同事家那裡抱了一隻剛出生的小狗回來。
聽說寵物療法很有用,如果沒用,起碼狗狗能夠跟阿米作伴。
「我們養狗狗好嗎?」
「嗯。」
「叫牠雲朵?」
因為狗狗軟軟的、白白的。
「很好聽。」她說,臉上的笑容淡淡的,然後把雲朵抱在懷裡。
自從養了雲朵後,阿米的笑容就變多了。
只要她能慢慢恢復以前的樣子,要我做什麼都沒關係。
這天我和阿米帶著雲朵在路上散步,一個男子撞上我的肩膀後快步離去。
「搞什麼?」我揉了揉肩膀,而阿米看著他的眼神帶著驚恐。「阿米?」
她指著那個方向,仍然沒有說話,可我知道她的意思。「確定?」
她大力點頭,雲朵被她抱的緊緊的。
得到確認後,我馬上追上前。「雲朵!顧好你媽!」
男子很會跑,可我也不是省油的燈,以往學校的賽跑跟400接力我可是都拿獎牌的。
隨手抽過店家的掃把,往前一擲他就因此跌倒,我追上去把他壓倒在地,然後通知值班同事把他帶走。
原來這傢伙還有吸毒竊盜的前科。
據他供稱,他是看見單獨的阿米才會臨時起意,但這動機我就算覺得不單純也不想再追究了。
阿米好,我就好,而且我不會再讓她落單。
我申請調職,帶著阿米回釜山,那裡的環境比起首爾還來的愜意。
人家說這樣對她很有幫助。
她蹲在漁港旁邊,離水很近。
我抓住她的後面衣領。「危險!等等掉下去怎麼辦?」
她笑了笑,好像在說我會游泳可以救她。
也是啦!我一定會救她的。
她伸手撈起海水,水裡有著幾條小魚苗。「果子,魚魚!」
我看見她久違的笑容,也笑了,將她擁進懷裡,臉龐溼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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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游泳的金魚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5)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