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花樹木園裡看著那些逝去的好友們的相片,金泰亨看起來更灰暗了,他也不哭,但過度的悲傷不發洩出來反而更讓人痛苦。
可他就是要自己憋著,也不敢把自己的脆弱暴露給金碩珍看,怕最後會是兩人一起走向最壞的結果。
其實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在金碩珍的陪同下他辦了出院。
那個有著不堪過去的家他沒再回去了,就住在金南俊留下來的鐵皮屋裡,他幻想著金南俊還在,每當想他就抱著他的衣服睡覺,可是漸漸的,金南俊的味道快被他自己的味道給取代了。
怎麼辦?他跟他的連結就快要消失了。
金碩珍也形同在這裡住下,看見金泰亨在床上瑟縮在一起,只是拉過被子替他蓋上,蓋的嚴嚴實實的以免著涼。
其實他早已明白金泰亨和金南俊之間是無話不說的朋友、是有著心動感覺的情人,更像是互相依靠的家人。
愛情或許已經昇華成親情,可是他不想去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
金碩珍就坐在屋外望著一片漆黑的天空,有點像朴智旻生日那天凌晨時的樣子,一片黑暗的天空就像他茫然的未來,漫天的星星被遮去了光芒,像被折去翅膀的鳥兒無法展翅飛翔。
他離開後金泰亨醒來了,一雙大眼裡毫無意志,坐在床上這才願意放聲大哭,所有的思緒一下子湧上,像線一樣糾結成團。
從傷害父親那天後他再也不知道關於姐姐的狀況,他真的很沒用…拋棄了姐姐自己苟延殘喘的活著!
再看向手上的戒指,為什麼明明說好要一起到永遠的人,卻一個一個的離開?是不是連金南俊也受不了自己?
嗅著逐漸淡去的熟悉味道,金泰亨隨手抓了一把鑿子就逕自離開鐵皮屋。
來到上次噴漆的店家前,他用鑿子刮花人家的鐵捲門,夜深人靜的,聲音很是尖銳刺耳。
“ABRAXAS”是古代用來刻在玉石上的辟邪文字。
他刻了這個詞,無非是希望金南俊還有其他人在另一邊能夠過的好,可能也是希望自己能夠擺脫這些不好的,然後和金碩珍一起扶持到最後。
很可笑吧?他根本不覺得自己能夠這樣帶著罪惡過完一生。
忽然一道亮光照在身上,金泰亨停下動作然後轉身,發現是警察後他也不怎麼訝異,沒有掙扎的任由警方抓住。
他知道他一定會被抓,不論是毀壞他人財物或是…蓄意傷害。
警察粗暴地箝制他的動作,而他像是抗拒一樣的甩了肩膀,無聲抗議:他自己會走,不會逃!
偵訊室裡只有一盞燈照亮著偵訊的警察和他,就像審問犯下重大刑案的犯人一般。
「名字。」
「金泰亨。」
「幾歲?」
「21。」
「父母呢?」
這個問題讓一些畫面閃過金泰亨腦中。
父母...從小到大他沒看過母親的樣子,至於父親,烙印在腦海的只有父親發酒瘋或是打人時扭曲的臉孔。
擁擠的屋子裡,他和姐姐被名為父親的男人藉酒裝瘋的毆打著。別人的父母都很疼他們的孩子,怎麼他就沒被疼愛過?
「沒有那種東西。」金泰亨冷冷回答。
他不知道母親還在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遭受這樣的家暴,但自從他有記憶以來,不論做的好,或壞,他和姐姐就是被父親打著長大的。
但姐姐總會保護他,可他們也一樣生活在恐懼中。
再長大一點,姐姐出外讀書工作了,小而擁擠、髒亂的屋子裡只剩下他和父親兩個,還有順心。
順心是很可愛的白色小狗,是在路邊撿到的,因為看起來很可憐就帶回家了。
每當父親有要使用暴力時,他總是帶著順心一起逃跑或是把牠關在房間裡,就像姐姐保護他一樣的保護那脆弱的白色生命,但更多時候其實是他更需要順心的陪伴。
他不喜歡房間的黑暗,也不喜歡空氣中潮溼的氣味,但比起外頭的酒味,他更寧願待在房裡假裝自己不在。
那天父親又喝了酒,朝著順心就要拳打腳踢,他一手抓起順心往外跑,沒想到牠竟然掙脫了他的懷抱,沒再回來過。
連動物都要逃離這種地方了,何況是人?但因為血緣的關係,他離不開…離不開啊…。
警察拿起一旁的礦泉水,扭開瓶蓋喝了起來,這讓他腦中酗酒的父親的論括更加清晰。
而他別選擇開頭不去看。
為什麼這樣對他?為什麼打他?他做錯了什麼嗎…?難道他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嗎?
可是在他覺得人生一片黑暗時,金南俊的出現就像是天使一樣的拯救了他。
「拜託…讓我打通電話吧。」金泰亨祈求般的開口。
而警察答應了他的要求,把扣留的手機遞給他。
有一個傳聞是這樣的,把喜歡的人的號碼設在快速鍵一號,兩人就會相愛。
金泰亨手機的快速鍵一號的號碼是金南俊的,手機再怎麼換,這個位置都不會變。
但當然,那號碼一定無人接聽。
不是約好了要一起活下去嗎?又為何棄他而去?
「是打好了沒?」
「…沒接,能不能再打一次?」
警察表情不耐煩的允許,而這次他留了語音訊息。「…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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