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的小天地

陽光將空氣中的水分都蒸散了，空氣很是乾燥。
金泰亨走在乾涸許久的游泳池裡，一身沾滿血污的衣服已經換掉，最後大字型的躺在偌大空間裡被丟棄的廢棄床墊上，旁邊隨處可見的雜草隨風搖曳著。
正午的陽光很刺眼，他忍不住抬手去遮，並曲起左腿。
池壁被人用噴漆噴了各式各樣的文字及圖案，看起來格外有感覺，而這也是金泰亨喜歡這裡的原因。
往左翻了身，他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張被翻拍成拍立得的照片，看了一眼然後揉掉，可又緊握在手心，紙團的稜角紮痛了他。
那是他小時候和爸爸的合照，但已經不需要了。
那天的傷害，已經無法彌補了吧？對姊姊、對爸爸、對他自己…。
五個少年在樹林間嬉鬧跑著，經過一棟廢棄的教室，朝泳池的方向前進，樹幹上好像開始有了蟬鳴，有了夏天的味道。
朴智旻拿著撿到的枯枝開路，一邊打著樹葉，覺得起了雞皮疙瘩。“我的天啊！這說不定有毛毛蟲！”
聞言，鄭號錫馬上大叫著指著他的背。“毛毛蟲在你背上！”
“真的假的？！快弄掉！快弄掉啊啊啊！”朴智旻立刻跳腳，想甩掉那令人害怕的生物。
而鄭號錫大笑著，攬著他的肩膀。“騙你的。”
雖然是玩笑，可朴智旻一點也不生氣，看在金南俊眼裡，他們是感情最好、最平和的兩個。
“哇！好寬廣啊！”田柾國歡呼著眼前就要看見的景色。
這裡雖然是廢棄的小學，可是那有些陳舊的一切似乎都訴說著什麼故事，有一種說不出的吸引力。
走出樹林，金南俊張開雙臂攬著旁邊的人，右邊是閔玧其，左邊是鄭號錫。
陽光明亮的有些眩目，他抬手去擋，光線自指縫間傾瀉而下，左手食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輝。
他們走在泳池邊，看見了躺在底下的金泰亨，一個一個跳躍或攀爬而下。
「幹嘛呢？」金南俊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他拉起來。
這躺著畫面讓他想起有一次他發現金泰亨也是這樣的躺在一個有水的地方，手裡的噴漆罐被他在水中壓了出來，淺紅的顏色乍看之下很像割腕自殺的樣子。
其他人也圍了過去，田柾國一個轉頭，看見另一邊一直持著攝影機的金碩珍。“碩珍哥耶！”
金碩珍揚起了笑，也跳進泳池裡和金泰亨抱在一塊，然後繼續攝影。
金南俊覺得他的笑容很不一樣，臉頰的肉很明顯，可是…該怎麼說呢…？他知道金碩珍正在逐漸封閉他的內心。
金碩珍就蹲在草叢旁，攝影畫面裡出現了一隻蝴蝶和被風吹起的塑膠袋。
他面露疑惑，才一個閃神，蝴蝶已經消失無蹤。「…蝴蝶呢？」
不知道從哪裡拿到了小拖車，田柾國用來推著閔玧其在賽跑，而後者張開雙手興奮的尖叫。
也許老了他也會這樣推著輪椅帶他去曬太陽也不一定。
「剪刀、石頭、布！」
他們猜拳，然後一個一個疊上去，將輸的那個壓在最底下。
金碩珍和田柾國比著腕力，朴智旻和鄭號錫拿著樹枝當成劍在比劍術，然後是跳舞。
他們的笑容比鑽石還璀璨。
好久沒這麼快樂了，金碩珍心想，要是能夠一輩子都停留在這個時刻，該有多好？
金南俊坐在牆邊看著一切，而金泰亨拿著噴漆在他身後照著形狀噴了一圈，又另外加了兩個惡魔角。
「怎樣？」他笑問，臉上表情充滿童心。
金南俊起身反駁。「我哪有長那樣？」
金泰亨的表情讓他回想起那時自稱是火星王子的13歲弟弟。
兩人追逐打鬧著，開心的樣子溢於言表，最後坐在那惡魔圖案的旁邊抹去大笑的眼淚。
鄭號錫坐在泳池的一角睡著了，閔玧其偷偷靠了過去，在金碩珍的鏡頭前擺出勝利手勢。“快，幫我們拍照。”
而田柾國看見了也跑了過去。
“呀！別把他弄醒！“閔玧其推開他，兩人還是因此碰醒了鄭號錫。
「看這裡。」金碩珍朝他們揮手示意，接著按下快門，那張拍立得在尚未顯影前就被他收進口袋了，要是顯影了，會發現上面…其實一個人都沒有。
金泰亨爬上池邊的空建築上頭，看著底下在池邊坐在一起的六個人，不，應該說是兩個人─金南俊和金碩珍，就這樣一直看著。
太陽逐漸下山了，天空呈現有點夢幻般的紫色。
“只要一起就能一直笑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