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的小天地

借酒澆愁愁更愁，這句話閔玧其現在才真的了解，喉嚨湧出的苦澀再怎樣也壓不過心裡的慌亂，是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
他是同性戀嗎？
這樣是正常的嗎？
有沒有一種量表，寫一寫填一填之後就能明確告訴他，他對田柾國的感覺到底是不是愛情？
如果是愛情，他們又要怎麼去面對世俗的異樣眼光？
他現在要怎麼面對田柾國？
他是不是傷了田柾國的心？就像是自己拿著刀在弟弟柔軟的心臟上狠狠地劃了幾刀又刺入...他是傷人兇手啊！
種種問題在他心裡盤旋然後糾結，越想解開就打得越死。
聽見車廂的門被打開，閔玧其身體一顫，沒有回頭也知道來的人是誰，因為熟悉的氣味和直覺。
「…哥…回家吧。」田柾國說道，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對不起。」
閔玧其拿起酒瓶灌了一口，淡黃色的液體自嘴角留下，也不回答。
地上已經堆了許多酒瓶，而他臉上的笑容不知道是心寒、不屑，抑或參雜了其他情緒，反正看在田柾國眼裡就是揪心。
「哥，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空氣中飄散著的酒味令他蹙眉。
這個哥哥平常再怎麼樣喝也不會喝到這種地步。
他嚥了口口水，接下來要說的話讓他心跳劇烈跳著。
這話一出，造成的後果不是大好就是大壞。
「我只剩下你了，沒有你…我一無所有。」終於，他把話說出口了，同時空氣也凝結了。
「你這是在說你喜歡我嗎？」閔玧其不屑一笑，趁著幾分酒意將所有東西往地上掃，玻璃碎了一地。
是啊！他不清醒，他不過借酒裝瘋罷了。
「…我也想知道哥對我的感覺是什麼…！」田柾國衝上前阻止他的動作卻被甩開。
「能有什麼感覺！？我們都是男生！」閔玧其怒吼。
其實這不過是他在掩飾自己的不安，他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同性戀，但他明明是。
「哥！拜託你別這樣！」田柾國使盡力氣的將眼前幾近發瘋的人給圈在懷裡，免得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眼淚不停掉落，也染濕了臉龐。「你這樣我害怕！」
「害怕什麼？害怕我們的感情產生變化嗎？」閔玧其扯開了嘴角，隨後又將他推開，像是安心於他的懷抱又感到不妥的樣子。「早就有變化了不是嗎？」
他沒有資格去愛別人，育幼院長大的過去就像詛咒一樣纏繞著他。
田柾國跟他不一樣，起碼他願意付出自己的感情，願意承認自己是社會裡的少數人，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時候一向敢衝敢撞、敢愛敢恨的閔玧其突然失去了愛自己的勇氣，連一點點機會都不肯給。
他心碎的望著閔玧其，忍不住抬起右手往他左臉揮了一拳，這一拳打得很重。
這是他第一次打身旁的人，恨不得將對方一次打醒。
「我們之間一定要走到這樣嗎？！」田柾國一次抓起他的領子，希望能在他眼中看見一點理智，但他什麼也沒看見。
人的瞳孔要是能跟動物一樣充血變紅，閔玧其的瞳孔一定是紅色的。
閔玧其扶著腦袋搖了搖，等暈眩過去後順著田柾國的動作將他推倒在地，就像發狂的獅子。「你這小子！」
他抓起旁邊的椅子便砸向掛在牆上的鏡子，匡噹一聲，鏡中那插著藍玫瑰的花瓶影像跟著碎裂。
藍玫瑰，代表奇蹟與不可能實現的事，也代表永遠不可能得到的東西，表示珍貴、稀有的愛；也有暗戀的意思，或是對戀人深深地愛。
而這無論哪一種說法，都把田柾國的希望給一併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