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的小天地

沒有課也不用上班時，金南俊喜歡在圖書館裡吹免費的冷氣，因為外頭非常炎熱。
他在一個很少人來的書架上找到一本外國文學，修長的手指將有些老舊的書取下，找了個角落坐下來細細品嚐。
窗外陽光的照射柔和了他剛毅的輪廓。
“友誼有許多名字，然而一旦有青春和美貌介入，友誼便被稱作愛情，而且被神化為最美麗的天使。”—克里索斯爾。
他將這字句抄寫在泛黃的筆記本上，這是很久以前金泰亨給他買的，一直捨不得用。
眼前一黑，他抬頭發現是金碩珍。
他也拿了一本書，朝他笑了笑，在對面坐下。
如果這是初認識，一定是很浪漫的場景，或許會展開一場愛情或什麼的，但他們認識有一陣子，只是相視而笑然後繼續各自的事。
也許再多一點點感覺，就會超越友誼的界線。
等金南俊看完了書已經是傍晚，而金碩珍趴在書上不知睡了多久。
金南俊走近想搖醒他，意外瞥見被壓住的書頁上頭有一句話。
“沒有青春的愛情有何滋味？沒有愛情的青春有何意義？”—拜倫。
他垂下眼簾思考，大概他們的青春跟拜倫認定的不一樣，又或是愛情早已萌芽，只是不知道而已。
他把金碩珍給叫醒了，在夕陽的目送下各自回家。
「咳咳！」睡夢中的田柾國不停咳嗽著，身旁的閔玧其剛睡著不久又因此醒來。
後者倒了杯溫水，將弟弟拉起身，讓他靠在自己肩上。「喝水。」
雖然他最不喜歡照顧人，此時蹙著的眉宇間卻流露出一股心疼的感覺。
「嗯…。」田柾國小口小口的喝著，眼睛依然沒有睜開，甚至眉頭也皺在一塊。
伸手探了額頭，閔玧其才發現原來他發燒了，難怪連晚餐也沒吃多少，連忙弄來毛巾替他擦拭著。
這個弟弟一向健康，但只要一生病，照顧起來很棘手。
田柾國嘴唇微張，喃喃的喚著。「哥…。」
「嗯？」閔玧其聽不清楚他的呢喃，於是靠了過去，沒想到卻被一把扯近，嘴唇交疊。
田柾國貪戀他的冰涼，含住然後舔舐著，像品嚐一顆得來不易的糖果。
後者眼睛倏地睜大，推開他，跌坐在地上。「你在做什麼！」
田柾國傻傻的笑著，腦袋一陣昏沉。「我…哥…你是我的…。」
「你的？我閔玧其向來就只屬於我自己，不屬於你。」閔玧其用力抹著嘴唇，上面那柔軟溫熱的觸感一直揮散不去。「…你發燒了，所以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
他跌跌撞撞的進了浴室，扭開蓮蓬頭，任由冷水澆淋著自己的身體及衣物，握緊的拳頭憤怒地搥著牆壁。
不只是因為那個吻，更因為他該死的生理反應。
望著身旁空了好幾天的位置，田柾國深呼吸了一口氣，閉上眼。
這幾天閔玧其都沒回來，他知道他刻意在躲避他。
其實他就是發燒了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心裡的感覺是再也藏不住了。
聽見車廂的門被打開，閔玧其身體一顫，沒有回頭也知道來的人是誰，因為熟悉的氣味和一種…直覺。
「…哥…回家吧。」田柾國說道，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閔玧其拿起酒瓶，從不喝酒的他灌了一口，淡黃色的液體自嘴角留下，他不回答，臉上的笑容不知道是心寒或是不屑，抑或參雜了其他情緒，反正看在田柾國眼裡就是揪心。
「哥，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酒味令他蹙眉，接下來要說的話讓他心跳也砰砰跳著，這話一出，造成的後果不是大好就是大壞。「我只剩下你了，沒有你…我一無所有。」
「你這是在說你喜歡我嗎？」閔玧其不屑一笑，趁著幾分酒意將所有東西往地上掃，玻璃碎了一地。
「我…我也想知道哥對我的感覺…！」田柾國衝上前試圖抱住他卻被甩開。
「能有什麼感覺！？我們都是男生！」閔玧其怒吼。
他明明對田柾國有著心動的感覺，卻用友情或兄弟去解釋，他不敢去承認那是愛情，所以極力否認。
「哥！拜託你別這樣！」田柾國又試了一次，使盡力氣的將眼前幾近發瘋的人給圈在懷裡，免得對方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你這樣我害怕！」
「害怕什麼？害怕我們的感情產生變化嗎？」閔玧其扯開了嘴角，隨後又將他推開，像是安心於他的懷抱又感到不妥的樣子。「早就有變化了不是嗎！」
不論性別他都沒有資格去愛別人，育幼院長大的過去就像詛咒一樣纏繞著他。
田柾國心碎的望著他，抬起右手往他左臉揮了一拳，這一拳打得很重。
這是他第一次打身旁的人。
閔玧其扶著腦袋搖了搖，等暈眩過去後揪著他的領子，將他推倒在地，就像發狂的獅子。
剛好旁邊有張椅，他抓起便砸向掛在牆上的鏡子，匡噹一聲，鏡中那插著藍玫瑰的花瓶影像跟著碎裂。
藍玫瑰，代表奇蹟與不可能實現的事，也代表永遠不可能得到的東西，表示珍貴，稀有的愛；也有暗戀的意思，或是對戀人深深地愛。
而這無論哪一種說法，都把田柾國的希望給一併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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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時間：2016/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