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的小天地

很晚了練習室的燈卻還亮著，雖然微弱卻在黑暗的大樓顯得特別顯眼。
朴智旻本來要回去了，最後放下手裡的包往那裡走去，咿呀的推開了門。
只見那個人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嗚咽著。
看了很久，他終於忍不住打破沉悶的氣氛。「泰泰啊…，」
看他哭成這樣，他很捨不得。可是他也不好說什麼，因為過世的人不是他奶奶，就算再怎麼感同身受，也不會跟金泰亨有一樣的感覺。
金泰亨沒有抬頭的回答他，聲音淨是哭過的沙啞。「…你先回去吧。」
「不走。」
別於自己和金泰亨的聲音傳來，朴智旻轉頭發現是田柾國，而他身後還有其他成員。
大家臉上除了因為要回歸而拼命練習的疲憊，還都是心疼及擔心。
朴智旻想走進去時被閔玧其阻止了。
「10分鐘，你先哭10分鐘。」後者開口，然後作勢要大家離開，順手帶上門。
他想，他需要自己獨處一陣子，才有可能接受他們的關心。
死亡是一個需要不斷去學習、面對並接受的議題，遇到這種事情，沒有人能夠一下子就走出來的。
聽見門被關上後，金泰亨哭的眼睛早已紅腫，引以為傲的大眼在此刻變得跟朴智旻一樣小了。
他一直都知道奶奶年紀大了身體也漸漸不好，可是他不知道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泰泰，起床。”有天金碩珍忽然把睡夢中的他叫醒。
他睜眼，看見其他成員都已經換好衣服，可是他印象中今天並沒有行程。“嗯…？”
“我們去大邱看看你奶奶。”
聽到這句話他馬上起身，五分鐘不到就已經出發。
他知道這是成員特地安排的，就算再累也不喊，直接帶他回來見他最愛的人。
醫院裡，那個熟悉親切的臉龐消瘦了許多。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說對不起這麼晚才來看她，眼淚再次潰堤。
成員們在一旁也是紅了眼眶。
因為金泰亨的奶奶把他們都當成自己的孫子一樣疼愛。
“奶奶知道你忙，不怪你的。”她伸出滿是皺紋的手摸著他的頭。
在她面前，金泰亨永遠是那個天真活潑的孩子。
“奶奶很高興我們泰亨是一個這麼努力而且知名的人，長的好唱歌也好，還有這麼多愛他的成員們。”她要其他成員也過來，給了大家一個溫暖的擁抱。
在簽售會上粉絲提起她生病住院的消息，他心頭一震，顧不得場合就在飯面前崩潰了。
他知道這不是適當的行為，也不是想討拍討安慰，可是他就是克制不了。
因為他奶奶那時候早已不在了。
而那一天他們在海外，所以錯過了最後一面。
金泰亨擦去臉上滿佈的眼淚，這才發現好像已經過了10分鐘，可是成員們也沒有進來。
他起身開了門才看見大家都在門外，而且眼眶泛紅。
「我…我想說再多給你一點時間…。」閔玧其搔了搔頭，一邊走進。
這麼一給，他們已經在外面站了快一小時。
很習慣的，大家進到練習室就是坐在地上圍成一個圈，可是誰也沒辦法先開口提起這個令人悲傷的話題。
「…小時候只要我想吃什麼，奶奶都會煮給我吃…每次回家她都會煮好多好吃的，現在我再也吃不到了…。
小時候我想要什麼她也會盡量滿足我，說不要我跟別的小孩不一樣…。
…就是因為奶奶喜歡薩克斯風我才會去學，因為我想要用薩克斯風演奏一首曲子給她聽，她一定會很高興…嗚嗚…。
當練習生的時候都會有很累撐不下去的時候，奶奶就會給我打氣，跟我說：我們最帥的泰亨啊！再一下下就可以出道了！
她不會跟別人炫耀我是防彈少年團的成員，可是我知道她很以我為傲…，可是奶奶連血汗淚都沒有看到…嗚…。
…我的奶奶走了，
陪我那麼久的奶奶走了，
再也不會有人摸我的頭喊我熊寶寶了…。」
金泰亨一邊哭一邊抹著眼淚，聽的大家跟著落淚。
他們都知道金泰亨有多麼愛他奶奶，也是因為這樣一個堅強善良的女性才能教出金泰亨這樣的一個孩子。
朴智旻拍著他的肩膀，然後把他摟在懷裡。
那種奶奶已經變成天使的話他說不出口，能夠給的只有實際的擁抱。
「泰泰…奶奶只是搬家了。」金南俊指著自己的胸口，哽咽著。「…搬到你我的心裡，她會永遠存在…。」
「還有我們。」鄭號錫伸手抱住了兩個弟弟，其實早就哭到不能自己。
哭了很久很久，臉上是溼了又乾，乾了又溼，或是從頭到尾沒乾過，金泰亨終於睡著。
「這次WINGS的成績很好，妳看到了嗎？泰泰給您演奏一首歌。」
薩克斯風的聲音響起，他吹的是奶奶最愛的那個曲子，宏亮的聲音裡飽含著思念。
練了一陣子又中止了幾年，不敢說完美，但如今他終於練到一定程度。
然後他走向成員們，張開雙手給了大大的擁抱。
謝謝他們一直以來無聲的陪伴，再一陣子，那個熟悉的泰泰一定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