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的小天地

“英國批准基因編輯 外界憂恐訂製嬰兒”
這件新聞在科學界及生物科技界造成很大的轟動。
利用剪下缺陷的基因，並貼上完好的，就能避免新生兒有先天性疾病，但卻也很難避免有心人士利用這個技術。
有那麼一群人私底下從事這類違法工作，只可惜受精卵穩定性太低，植入母體內沒有多久就引起流產死亡。
田柾國是少數幾個成功植入並出生的實驗品之一。
從長相、個性、體力及智商都是精挑細選，他個性溫和不多話，能帥能可愛，會唱歌跳舞Rap彈奏樂器，能下廚會運動，甚至連學習都是首屈一指。
只不過…沒有任何一個人是能滿足所有人的。
「你看看你這什麼成績，讓你出生是希望你是一個天才！而不是用來證明我失敗了！」婦人大聲咆哮著將桌上東西掃落地面。
她像年輕時一樣跋扈且驕傲，人生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失敗這兩個字。
同時她也是一名在生物技術界裡頗知名的資深教授，18年前違法將挑選過的受精卵植入自己子宮內，田柾國是她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兒子。
婦人踹了他打了他，氣憤的離去，而田柾國默默收拾著地上的凌亂，回到那寬大卻冰冷的房裡。
從小他就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他知道自己是挑選過而出生的孩子，也許這就是為什麼他不能跟其他同齡的朋友一樣玩耍，在他的世界裡，除了讀書就是訓練。
他很認真了啊…跳級唸大學，各科平均98分這樣還不夠好嗎…？
無數次他產生了想逃離這個家的念頭，這次終於付諸行動，於是他穿上外套就這麼的從二樓窗戶爬出，敏捷的像隻貓般的跳下一樓，毫髮無傷。

「這麼晚還不回家？」
說話的是隔壁班的金南俊，他的成績也是頂尖，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他和田柾國的分數總是差那麼一點，成為第二名。
兩人雖然認識卻沒有深交，不知道該說是田柾國認生還是他內心有一道牆。
「嗯。」田柾國嗯了一聲，顯然沒有說話的興致。
他不是很喜歡說話，應該說他沒有真正的快樂過，所以不喜歡聊天。
「心情不好？」金南俊望著他，從背包裡掏出了瓶冰啤酒，扔了過去。
雖然借酒澆愁愁更愁，但適量的酒精卻能讓人暫時脫離那些不愉快。
田柾國抬手接住，手心的冰涼並沒有澆熄心裡的反抗因子，他看了看金南俊，知道他們不同，也許能帶他找到不一樣的人生意義。
「…我還沒成年。」他囁嚅著。
但金南俊好像沒聽見，逕自在他身旁坐下，擰開一瓶汽水取代啤酒咕咚咕咚的喝下。
他喜歡氣泡在嘴裡爆炸的感覺，令他全身舒爽。
比較起田柾國，他算是叛逆的學生，因為他覺得青春就是本錢，在一定的原則下他什麼都願意接觸。
「一直活在世俗規範下，很累吧？」他抬頭看著夜空道。
對金南俊來說，田柾國太過十全十美，若真的要挑出什麼，大概就是性格太過乖巧，也生活的太緊繃。
田柾國低著頭許久才抬頭瞥了他一眼，擰開拉環，仰頭將啤酒灌入口中，那冰涼的苦澀讓他蹙眉，卻沖刷著心裡的不快。
沒幾瓶，他開始醉了，咯咯的笑著跳舞，平常總是一本正經的他開始脫序的行為，可愛的樣子讓金南俊看傻了。
「走吧！」金南俊起身，將喝完的鋁罐捏扁，往垃圾桶隨手一扔，又拿過重機上的全罩式安全帽拋給田柾國。
他抬頭，一臉傻乎乎。「去哪？」
「等會你就知道了。」

空曠筆直的道路上一輛重型機車飆著，沒有其他車子互相競速。
金南俊微微看向身後的人，怕他聽不見於是提高音量。「吹吹風有沒有好點？」
「呵呵呵…有呀！果兒現在好快樂…！」田柾國興奮的拍著他的背，又靠了上去。
他的背使他安心。
金南俊又催了油門，來到海邊。
「哇！海！」田柾國脫去鞋襪，開心的踩水玩沙，還向金南俊招手。「南俊哥你也來啊！」
怕他酒醉溺斃在海裡，金南俊索性把他抱到沙灘上坐著。「別不小心淹死了。」
「我都沒有這麼快樂過！」田柾國睜著水亮的眼神看著他，臉頰透著興奮的粉紅，停頓了一會兒。
「怎麼了？」
不會是要吐了吧？
「我可以…吻你嗎？」他小心翼翼的問著，眼神有些閃爍。
想吻男人的想法也許很詭異，反正現在他感覺全身都熱熱的，心跳也很快。
原本以為對方會拒絕，沒想到金南俊卻捧起自己的臉，吻了上去。
這個吻軟軟的，帶著汽水的味道，田柾國很喜歡。
隔天他是醒在金南俊身旁的，在一個感覺不大卻很溫暖的房間裡。
他起身，對於昨晚的事沒什麼印象，乾脆在房裡繞了繞。
「這是…？」他看見書櫃裡擺滿的關於生物技術的書籍。
一直以來都沒人知道他是怎麼出生的。大概他知道了他的身世也會接受吧？
「起來了？」金南俊也醒了，聲音帶著慵懶的性感，身上的衣服也顯得凌亂。
「嗯。」田柾國轉身，衝他一笑。「讓我住你這裡可以嗎？」
「只要你開心，都可以。」

一個月了，田柾國都沒有回家，甚至連學校沒去，而金南俊就陪著他，兩個資優生蹺課到處走走看看或是待在家裡看片。
不得不說這一個月來田柾國的笑容變多，臉上的線條也柔和許多了。
金南俊看著躺在腿上的人，往他嘴裡塞了爆米花。「真的不回家嗎？」
「沒關係。」田柾國動了動然後起身，語氣毫不在乎。「反正我是失敗的。」
這話聽的金南俊有些迷糊，這些日子他都沒問為何他離家，只當他與家人發生爭吵，等不鬧彆扭了再送他回去。
他伸手在田柾國背上撫了撫。「沒有人是失敗的，你已經很好了。」
「是嗎？」田柾國撫著桌上那些關於基因重組與編輯的書，垂下眼簾。「如果我說我的完美不是上天給予，而是人為的呢？你還會跟我當朋友嗎？」
「…！」金南俊有些訝異。
天性聰明的他卻也明白了怎麼回事-田柾國是實驗下誕生的嬰兒。
後者苦笑著。「我覺得我和機器人沒有不同。」
一直以來他都無法依照自己的想法過生活，他就像傀儡…或者是受控制的機器人。
「你不一樣！你有血有肉有情緒！」金南俊一把抱住他，緊緊圈在懷裡。「果兒，我喜歡你啊！」
這句話讓田柾國受到很大的衝擊。「這是…不對的！」他驚慌的掙扎卻被金南俊壓在沙發上用力吻著。
嚐到鹹鹹的淚水，金南俊的動作趨於和緩，吻著他的額頭、眼睛、鼻尖和嘴唇。「給我一個機會，我想讓你的生命變得多采多姿，跟我在一起不快樂嗎？」
「我…。」田柾國緊閉著雙眼，與他脣齒交纏。
不料此時有人闖進。
「你們！」婦人激動的推開兩人，拉起田柾國就是一個巴掌。「你真的是失敗的！我絕對不允許我做出失敗品！」
看見自己兒子竟與男人交歡，她內心幾近崩潰，失控大吼。
同性戀是違背道德的，是惡魔的行為！
「媽！我哪裡失敗了！我從小到大每一樣都聽您的！就感情不能讓我自己選擇嗎！」
「你別說你是我兒子！我的兒子不會如此不正常！你是失敗的！失敗的！」
金南俊將婦人架住，他覺得她精神已經有問題，而且沒把田柾國當成人一樣看待，所有人都追捧並認為完美的果兒，在她眼裡竟是失敗品。
「失敗的…？」田柾國莞爾一笑，拿起一旁的水果刀。「是嗎？讓您丟臉了真是抱歉。」
金南俊睜大雙眼。「果兒你別做傻事！」
而他的笑容淒美。「南俊哥，跟你在一起…我很快樂。」
在來不及阻止下，田柾國自刎了。

人群魚貫的走出校門，金南俊站在門外，修長的身材和一身簡約的裝扮讓他看起來突兀。
他正等著裡頭那個謊稱是弟弟，實際是情人的田柾國，準備接他回家。
終於他走出來了，朝他揮手，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南俊哥，你回去唸大學吧！果兒會去打工分擔家計。」田柾國穿著制服背著書包，雙手插在口袋裡，厚重的圍巾下是一道醜陋的疤痕。
水果刀不利，幸好沒傷及動脈和咽喉，卻造成了他腦部缺氧而失去記憶。
也好，讓他成為普通人也是極好的。
「不用了，我不喜歡讀書。」金南俊手裡提滿了東西，微笑著回答。
他帶著田柾國離開，在他康復後讓他回到高中生活。
這個年紀該做什麼就做什麼，而他會放棄學業，去工作養活兩人的。
田柾國看著他，最後不顧這裡是街上就仰頭吻著他，臉上充滿笑意。「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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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時間：2016/2/2